红星资本局注意到，近日，一封猎头发给奇安信（688561.SH）董事长齐向东的“求饶信”在网上引发关注，也由此引发了有关“猎头获取候选人联系方式合法边界”的讨论。
10月29日，红星资本局采访了3位猎头行业资深人士，聊了聊“求饶信”背后猎头的真实生存状态与行业合规红线。
猎头行业中，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的行为时有发生。红星资本局发现，在裁判文书网搜索相关关键词，能检索到近百篇案例。
猎头公开“求谅解”
奇安信：自己是受害公司之一
猎头李某在信中表示，去年11月15日，上海闵行公安对其进行了跨省抓捕，并没收了她的犯罪工具：电脑和手机。警方从她的电脑和手机上取证了12000条通讯录，其中涉及奇安信的有1000-2000条。李某自称这是多年积累，并非专门针对奇安信，希望能获得齐向东的谅解，让自己的案子“从轻发落”。
截图自微博
“如果只是从网络渠道招人，猎头是赚不到钱的，收集安全（行业）圈联系方式、加好友、增加人脉是自己不得已为之。”李某解释称自己并不知道这是犯罪，此举“只是为了吃饭，养家糊口。”
红星资本局注意到，李某在社交平台脉脉有账号，其简介写着“安全圈找工作，就找XX”，认证为杭州伯猎网络科技有限公司CEO。其账号十分活跃，经常发布动态，与之互动的人也不少。10月29日，红星资本局尝试联系李某本人，截至发稿暂未获得回复。
另一边，红星资本局从奇安信方面确认了此事。奇安信回复称，此事为公安机关依法办案，奇安信也是受害公司之一。
对于李某的“求饶信”所说的信息，奇安信方面回复称，“据我们了解，犯罪嫌疑人李某所述内容多处与事实严重不符，公安机关于2023年依法对其抓捕后办理了取保候审，目前此案已移交检察机关，案件细节需待宣判后才能予以披露。”
据澎湃新闻报道，猎头李某自称去年3月份从奇安信的离职员工那里通过拍公司内部沟通软件界面的方式，获得将近1000条的通讯录（包括姓名、电话等信息），涉及四五百名奇安信员工，但未经过这些员工知晓或同意。
3位猎头讲述
“挖”上千员工通讯录意义不大
猎头李某向奇安信董事长发“求饶信”后，引发了有关猎头获取候选人联系方式合法边界的讨论。
是否真如李某所说的“不得已为之”“不知道这是犯罪”，对此，10月29日，红星资本局采访了3位猎头行业资深人士，了解猎头的真实生存状态。
来自上海的猎头莫小姐（化名）告诉红星资本局，像李某这样通过拍摄公司内部沟通软件界面的获取上千条候选人联系方式的行为，在猎头行业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已经到了违法的边缘，特别是奇安信所在的安全行业，涉及到个人和公司隐私，作为同行并不赞同这种行为。
另一位来自江西南昌的猎头王先生（化名）也表示，李某所说的“如果只从网络渠道招人，猎头是赚不到钱的”，这种说法比较片面。在猎头行业，大多数人都是通过线上招聘渠道（招人），或者经朋友、同行转介绍。
并且，王先生提到，猎头没必要在一家公司去“挖”上千员工的通讯录，“看机会的（员工）会在线上挂简历，通讯录中的人有的根本不看机会，有联系方式意义也不大，招聘效率也不高。”
红星资本局注意到，奇安信截至2023年底员工总人数为9353人，李某所说的通过拍公司内部沟通软件界面的方式，获得将近1000条通讯录，几乎占到了奇安信员工的九分之一。
另一位来自苏州的猎头葛先生（化名）也持有相同观点。他告诉红星资本局，只拿到候选人的电话和名字，既不知道候选人的岗位，也不了解他的职业水平，对猎头来说意义不大。此外，目前的招聘平台都是采用虚拟号码，猎头想要获取候选人的真实联系方式，需经对方允许和同意，未经他人允许的方式是不合规的。
上述三位猎头都表示，入行之初，猎头公司会给员工做相关普法合规教育。在红星资本局的采访中，葛先生称公司会有法律培训，他清楚地记得《刑法》第二百五十三条中对于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的规定。王先生也提到，人力资源局会发一些招聘相关的法律文件给他们学习。
猎头市场竞争激烈
律师：获取公民信息有法律边界
猎头行业中，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的行为时有发生。红星资本局发现，在裁判文书网搜索相关关键词，能检索到近百篇案例。
例如2021年4月宣判的一则案例，被告人夏某2020年4月起，使用其建立的“医疗医药猎头List资源交流”等QQ群，上传了多家医药公司通讯录，经鉴定，其中包含去重后的公民个人信息20012条。
上海市嘉定区人民法院判定，夏某违反国家规定，非法提供公民个人信息二万余条，情节严重，其行为已构成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罚金三千元。
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的法律界限，10月30日，北京市炜衡律师事务所律师李晓南向红星资本局表示，根据我国《刑法》第二百五十三条之一的规定，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的方式主要包括三种：非法获取、出售或者提供。须审查其非法获取的个人信息条数是否满足入罪标准。其中，非法获取、出售或者提供公民个人信息五千条以上的属于情节严重。
猎头莫小姐告诉红星资本局，从猎头生存的角度来说，现在行情不好猎头越来越不好做，有部分猎头确实会用一些自己的方式获取到候选人信息。
红星资本局注意到，莫小姐描述的情况背后，是激烈的猎头市场竞争现状。一份《2021中国猎头行业报告》中的数据显示，2021年中国猎头行业市场规模大概在1500亿元左右，并保持15%的速度增长。猎头公司数量估计约有6万家，猎企以小微企业为主。猎头顾问数量约50万人，85%以上为35岁以下年轻顾问。
猎头葛先生表示，随着行业的发展完善，自2018年后，招聘行业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的乱象已基本不见，合规是行业的红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