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江华张露曦魏强图/广东省政协

　　加快规则机制“软联通”是纵深推进新阶段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重中之重。7月9日，广东省政协召开“加快规则机制‘软联通’，纵深推进新阶段粤港澳大湾区建设”专题协商会，组织省各民主党派、省工商联负责同志和政协委员代表，与省直部门负责同志深入协商交流。为开好本次专题协商会，省政协联合广州、深圳、珠海市政协，深入粤港澳大湾区内地九市和香港、澳门，以及浙江、山东调研考察，举行多场线下座谈会和线上讨论会，广泛征求意见建议，形成专题调研报告。调研期间，累计召开29场专题调研座谈会，实地考察35家代表性企业、科研机构、港澳青创基地等，并将掌握的大量第一手资料按单位和调研地整理出290条问题和340条建议作为调研报告主要附件。广东省政协主席林克庆指出，省政协要充分发挥人民政协专门协商机构作用，深入调研、务实建言，发扬民主、广泛协商，促进科学民主决策，凝聚社会共识，为推动粤港澳大湾区“硬联通”“软衔接”“心相融”贡献智慧和力量。

　　调研：法律法规和管理体制差异导致联通不畅

　　调研报告指出，五年来，在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和推动下，粤港澳大湾区在规则机制“软联通”方面取得的显著成效，主要体现在制度法规与标准融合的推进、经济金融互联互通水平的提升、科技协同创新机制的强化、民生的融通发展等方面。这些成效不仅增强了大湾区内部的协同性与竞争力，也为全球资本、人才、技术等要素的流动提供了更加便利的环境，推动大湾区向着高质量发展迈进。

　　在看到成绩的同时，调研报告也从四个角度梳理出规则机制“软联通”面临的主要问题。法律法规和管理体制差异导致联通不畅。“软联通”涉及的部分中央事权有待理顺，比如部分事项需要国家层面推动解决;部分事权需多个中央部门协调。政策改革系统集成不足，如政策集成度有待提升；部分政策配套措施不到位；部分政策空白亟待填补。湾区协同融通有待提升，如珠三角九市与港澳沟通协调仍有不畅；珠三角九市内部联通与合作亦显不足。

　　调研报告指出，这些问题亟需中央与地方共同努力，加强政策协同与集成，建立高效沟通机制，推进规制与标准的逐步衔接与融合。

　　建议：争取中央进一步给予立法支持和放权赋能

　　调研报告从六个维度研究提出18条加快规则机制“软联通”的对策建议。调研组一致认为，加快三地规则机制“软联通”，其目的是要形成与发展新质生产力相适应的新型生产关系，实现优质要素畅通流动与汇聚；核心是要有效推动粤港澳三地优势有机叠加，构建互嵌式融合发展新格局；关键是要进一步解放思想，主动作为，勇于创新，加强改革系统集成、协同高效。

　　调研报告建议争取中央进一步给予立法支持和放权赋能。提请全国人大加强对粤港澳大湾区的立法，借鉴有关成功经验给予地方立法方面的支持，为粤港澳大湾区构筑完善的法律保障体系；进一步放权赋能，在事权管辖、改革试点范围等多个维度给予广东更大自主改革权限。

　　谋划建设重大开放新平台。提升大湾区现有重大开放平台能级，扩宽广东自贸试验区高水平对外开放政策适用范围，进一步推动粤港澳大湾区自由贸易深度合作；在充分规划和论证的基础上，探索设立委托香港管理的国际科技产业化合作区“飞地”新型重大开放平台；充分发挥香港“超级增值人”、澳门“超级联系人”的功能。

　　建议：推动优质要素高效流动主动对接国际“高标准”

　　调研报告建议，着力加强改革系统集成。全面摸底排查，对阻碍先进优质生产要素在三地高效流动的卡点堵点建立目录清单；提请中央加强部委协同高效，打通港澳药械通、游艇自由行、移动支付等“软联通”中央事权落地的卡点堵点；在资格认定标准和执业范围、商事规则和标准体系等因港澳实情限制难以双向对接的领域，探索加大广东单向开放力度；发挥基层政府改革创新精神，鼓励各地在食品检验检测、海关通关检查等方面率先探索与港澳的规则衔接，以“小切口”推动“大变化”；对于试验成功的“软联通”政策，加快在全域范围复制推广。

　　大力推动优质要素高效流动。借鉴有关经验，完善相关政策，进一步提升人才流动便利度和资金流动便利度；尽快制定数据跨境流动的框架和规则，积极探索安全高效的数据跨境流动。

　　主动对接国际“高标准”。积极推动三地同步对接全新国际高标准经贸规则和国际公认标准，携手参与新兴产业的国际高标准制定；重点引进与大湾区未来发展方向和定位密切相关的国际组织，规划打造国际组织集聚区。

　　多维度推动联通发展。健全三地官方沟通交流机制，形成多层级、多领域的沟通网络；定期举办各类粤港澳文化活动，加强三地人文交流；借鉴有关经验，提升珠三角九市内部一体化联通水平。

　　在专题协商会上，来自相关领域的政协委员就完善法律保障体系、建设重大开放平台、加强改革系统集成、推动优质要素高效流动等踊跃发言，会议现场气氛热烈，委员们与负责部门深度协商互动，提出了许多具体的意见和建议。

　　李青：通过互嵌式“双向飞地”建设，充分发挥香港优势

　　省政协常委、广东国际战略研究院执行院长李青建议，通过互嵌式“双向飞地”建设，充分发挥香港在前沿基础科学研究与国际科技人才汇聚的优势，培育具有全球竞争力的科技创新开放环境。

　　她说，今年CEPA实施10年，可总结并复制推广深圳河套、珠海横琴、东莞空港等合作试验区改革经验，积极探索在大湾区其他地区，例如东莞滨海湾新区、中山翠亨新区等，规划设立香港国际科技创新产业化合作区新“飞地”，为香港科技产业化提供新的地理空间，推动香港科创和专业服务优势向大湾区延伸；同时大力支持大湾区内地九市结合自身优势与需求，以研发中心、孵化器、人才服务中心等形式，在港澳建设“科创飞地”“孵化飞地”“人才飞地”等。

　　“大湾区应积极主动对接高标准的国际标准。”李青建议，一是三地携手参与制定新兴领域国际标准。在人工智能、低空经济等目前尚缺乏公认国际标准的新兴领域，三地联手共同参与国际标准与治理规则的制定。二是推动三地同步对接行业国际高标准。对于数字经济、低碳经济等已有国际公认高标准的领域，以相对容易对接的行业标准作为切入口，逐步推进、扩大范围。三是推动“湾区标准”“走出去”。 对于“新三样”（新能源汽车、光伏、锂电池）等具有国际领先优势的新兴领域与传统优势领域，三地联手制定高水平“湾区标准”，加快推动“湾区标准”向国际标准转化。四是规划建设国际组织集聚区。推动建立粤港澳大湾区对接国际高标准联盟，对标全球国际组织集聚区发展经验，在香港、澳门、广州、深圳、珠海高标准规划建设国际组织集聚区，尤其是引进科技类重要国际组织等。

　　郭基煇：支持广州南站片区打造成为枢纽型国际商圈

　　省政协常委、香港广东青年总会执行主席郭基煇说，当前“港人北上”成为热点，加上非中国籍香港永久居民今后可凭卡自助通关，每逢周末每天约有20万港人“北上”，其中绝大部分是经罗湖、福田和深圳湾等口岸去深圳，他们不仅是去购物，还会去体验医疗、教育、文化及体育等服务。其实港人搭乘广深港高铁去广州南站仅需约47分钟，与搭乘地铁和跨境巴士去深圳的时间相差无几，但由于目前仍缺乏相对成熟的“衣食住行”配套，因此对港人的吸引力还有待挖掘。

　　他高兴地指出，广州南站周边的广州足球公园即将开幕，番禺万博又有运营得很好的长隆旅游度假区，还有拥有众多名校的广州大学城，未来随着南站商业综合体陆续落成，再加上《广州番禺粤港澳大湾区优质生活圈示范区建设总体方案》（《番禺方案》）的推出，广州南站很有潜力成为一个全新的枢纽型国际商圈，构建番禺“大湾区优质生活圈”。

　　郭基煇建议广州南站可进一步参考借鉴上海前滩、深圳福田等成熟商圈的经验，不仅做好多样化的零售购物和餐饮美食服务，还能规划更多的优质教育、医疗、文化和体育等“衣食住行”配套，致力于打造成为“港人北上”的全新“热点”，吸引更多港澳居民和湾区其他城市居民来番禺消费和生活。

　　他的具体建议是：一是可以借鉴上海前滩的成功经验，即上海市政府在规划开发该片区时，高度重视“衣食住行”等民生配套，住宅、文化、教育、医疗等配套占比达到39%，打造了多元化的教育资源（如华东师范大学附中九年制学校、上海纽约大学、英国惠灵顿外籍人员子女学校等），国际化的医疗机构（如前滩莱佛士医院），以及高端文体设施（如前滩体育公园、东方体育中心、前滩31演艺中心等），让上海前滩成为继陆家嘴之后又一个非常成功的潮流商圈。

　　二是可以借鉴深圳福田、皇岗和深圳湾等各口岸的做法，在口岸发放一些吸引港人北上消费的宣传资料，并安排免费文旅商巴士吸引客流。

　　据悉，广州市发改委已审批通过《番禺方案》，目前方案已报省政府审批，也希望省政协推动该方案在省级和国务院的审批，加快落实该方案中的“明确南站片区枢纽型国际商圈的定位；给予港人港税和港企港税的优惠；支持设立市内免税店；便利港人医疗、教育机构落户，推出鼓励青年创新创业等措施，吸引更多港澳人才和企业进驻”。

　　郝传鑫：加快实现湾区特色创新体系的规则机制的“软联通”

　　省政协常委、省新阶联副会长郝传鑫指出，粤港澳大湾区特色创新体系首先实现创新链条的相互融通，横向融合基础研究、应用技术、商业转化各层面的创新资源，纵向打通基础研究到应用技术到商业转化各环节形成完整的创新链条闭环，通过加强创新主体在创新过程中的衔接、合作和价值关系，从而充分实现和有效放大创新资源的流通、转化和增值效应。

　　具体来说，就是横向方面，首先优化基础研究资源配置，打通粤港澳高校、科研院所、实验室和研究中心共享基础研究资源和研究设施，联合研发，共建优势学科的规则机制，发挥粤港澳三地基础科研协同优势，推动前沿研究、重大技术领域取得突破；其次，整合粤港澳三地的应用技术创新主体和商业转化创新主体的资源，共建应用技术和商业转化协同创新中心。

　　纵向方面，提升基础研究成果对于以企业为主体的应用技术开发和商业转化单位的开放程度，健全基础研究单位与应用技术和商业转化单位的对接机制，实现基础研究单位与应用技术开发和商业转化单位的互通有无，从而有效提高基础研究实现技术应用和商业转化的效率，从而实现技术创新的快速变现及循环加速。

　　“金融作为重要的创新要素，无论对于基础研究、应用技术还是商业转化，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郝传鑫还建议加快实现粤港澳大湾区支持创新的金融体系规则机制“软联通”。

　　他说，长期以来，内地的金融体系基于其角色和使命，对于创新支持的力度有限。有鉴于此，借用香港和澳门的金融优势地位，针对不同类型的创新主体，以政府、商业银行、创新基金为依托，建立多样化多层次的创新融资体系；为创新融资建立专门的以政府和公共团体来背书的信用担保制度；建立健全创新融资服务相关的法律法规，提升创新融资的效率，改善创新融资的效果；通过实现粤港澳三地金融规则机制的软联通，构建粤港澳大湾区一体化、各自分工协同的科技创新金融体系，从而建立一个支持粤港澳大湾区基础研究、应用技术开发、商业转化的国际科技创新金融中心。

　　此外，他还建议加快粤港澳大湾区创新人才规则机制的“软联通”，扩大创新人才的高水平对外开放，通过搭建引才平台、拓宽引才渠道、优化引才服务，建设全链条、开放性、国际化的国际性创新人才引进和跨境流动体系，让国际化的创新人才成为推动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和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重要支撑。

　　雷震：充分发挥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建设的优势

　　“我不仅是大湾区建设和‘软联通’进展的亲历者，也是见证者，同时更是‘软联通’进展的受益者。”省政协委员、珠海纳金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雷震说自己在澳门居住，公司在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经营，每天至少通关两次，往返于澳门与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之间。他说，得益于澳车北上和单牌车入横琴政策，加上两地驾照互认、通关一地两检、自助便利通关、常旅客计划等一系列措施的落地，每天通关通勤的时间从单程40-50分钟缩短到了25分钟，节约将近一半，极大便利了跨境办公的上下班通勤，也极大地提升了工作的效率和生活的幸福感。去年广东省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的“居住在港澳、工作在广东”“居住在广东、工作在湾区”得以成为现实。同时，公司经营方面得益于电子围网政策的实施，澳门公司与横琴公司之间的资金往来更加便利，极大促进了技术创新和公司跨境经营的便利，特别是对于承接澳门特区政府科技基金研发项目的科技企业与内地的研发项目合作有很大帮助。

　　但他也表示，由于日常亲身经历，也遇到很多目前在“软联通”方面还存在的一些困难和问题。对于进一步加快推进“软联通”，雷震提出了几点建议。

　　他建议充分发挥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建设的优势，利用其经验，推广至大湾区其他地区和领域。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由于其特殊的政策优势，粤澳之间的很多事项，软联通的进展领先于大湾区其他地区。可以以横琴岛作为压力测试，充分发挥横琴优势，在政策上推行更具开创性和突破性的创新政策，并借鉴其经验，在成功试点后，分步骤分批次限定范围地推广至大湾区更多区域试行。其中包括市场准入制度、社会保障体系、要素跨境流动等方面的高效衔接，也包括便利居民生活和执业、人才引进和互通，在衔接公共服务等方面创造更多便利。

　　其次，他还建议针对性优化改善港珠澳大桥珠海口岸查验通行能力，进一步释放大桥活力、促进粤港澳连通。他说，目前大桥通车数量仍有进一步提升空间，但港珠澳大桥珠海口岸却已经形成拥堵，特别是在节假日和高峰时期拥堵非常严重。分析原因主要是由于大桥口岸车流量“波峰波谷”差距较大，大桥口岸小客车通道数量和随车验放厅通道数量不足以满足节假日高峰时段小客车通关需求。并且，澳门车辆无需使用港珠澳大桥，不用上桥通行即可连通珠海，但由于口岸限制，每逢高峰时间，澳门入境车辆也拥堵非常严重。建议针对性提升港珠澳大桥口岸小车验放通道的数量，改善优化验放措施，提升通行能力。一方面，提高香港入境车辆的通行效率，也可进一步释放大桥空间，充分用好港珠澳大桥；另一方面，改善口岸效率也可以提高澳门入境车辆的通行效率，避免拥堵，促进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