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王海燕

　　今年4月，越南国会主席一行在沪考察上海虹桥街道基层立法联系点时，全国人大代表盛弘分享了一个“护鸟”的故事。

　　“有户居民捡到一只鸟，向联系点求助。我们第一时间联络到专家，经鉴定，这只鸟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后来居民带着孩子非常郑重地把它护送去动物园收容。当时正值《上海市野生动物保护条例（草案）》开展立法征询，居民很高兴能通过这一行动将法律法规中保护野生动物的内容落到实处。”

　　“护鸟”的故事就发生在“全过程人民民主”首提地。2019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虹桥街道古北市民中心考察时首次提出，“人民民主是一种全过程的民主”。

　　这些年来，基层立法联系点似一颗小小的“种子”，从首提地发轫，不断开枝散叶、聚树成林，扩点至全市16个区。截至2023年12月，上海25个基层立法联系点已对107部法规征集了21921条意见，其中2590条被采纳。

　　小小基层立法联系点，诠释“全过程人民民主”大使命。透过这张民意网络，立法“飞入”寻常百姓家，推动上海打造全过程人民民主最佳实践地。

　　扩大征询“同心圆”

　　“通过倾听，让民情在虹桥融合；通过倾听，让民智在虹桥汇聚。”6月26日，古北民星艺术团首次唱响全过程人民民主原创主题歌曲《倾听》。

　　虹欣居民区立法信息员郅阿姨的声音被“倾听”到了。在《爱国主义教育法（草案）》立法意见讨论会上，郅阿姨提到了第六条第五款“国旗、国徽、国歌和壮美河山”内容，建议把壮美河山单列一条。“中国有句老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们找到中国五千年文明史的痕迹，感受到祖国的伟大复兴。”2023年10月24日，十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六次会议表决通过《爱国主义教育法》，郅阿姨的建议被采纳，她激动地说：“让普通百姓参与国家法律的制定修改，还能被采纳，这是中国人的骄傲！”

　　“‘直通车’来到了家门口，我们感到被倾听、被尊重。”首提地的居民都这样感叹。在古北市民中心的展示厅，放着一叠厚厚的笔记本，记录着这些年来居民在每一场立法征询会上的建言献策；“法条墙”上，展示着历年被采纳的每一条建议。来这里考察的外国议长、外国友人频频点赞，“中国基层民众能直接参与立法进程，体现了立法的公开和民主，充分展示了中国民主的制度优势”。

　　为了扩大立法意见征询“同心圆”，首提地不仅把朋友“请进来”，也助推“走出去”。虹桥街道去年9月启动“伙伴计划”——通过进社区、进园区、进楼宇、进社会团体、进驻区单位、进部队、进学校的“七进”工作，吸引越来越多的“伙伴”参与到联系点的建设中。

　　《国防教育法（修订草案）》立法意见征询不仅走进了居民区，也走进了华政附中和华东政法大学退役军人服务站。联系点负责人说：“这不仅有益于拓宽立法征询触角、提升意见建议质效，也能进一步提高学生的法治素养，让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种子在学生的心中播下。”

　　讨论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权益保障立法议题时，为畅通劳动者诉求表达渠道，虹桥街道在国峰科技大厦“暖新巢”党群服务站开了一场立法意见征询会。现场除了法律专家、法官检察官等法律工作者代表，还邀请了来自中国邮政、圆通速递、饿了么、叮咚买菜、京东物流、顺丰速递、爱君家政、千户家政等新就业群体的代表。

　　五年立法规划编制征求意见时，虹桥街道开展“五年立法规划外国人谈”，召开了两次意见征询会，来自日本、丹麦、德国、印度、南非、澳大利亚、巴西、芬兰等国的外籍信息员走进古北市民中心，畅谈对上海的期许和建议。

　　“国沪联动”活动也在不断深化。这些年来，虹桥街道与金泽镇人大、海通证券、浦东新区工商联、崇明区农业农村委、上海市注册会计师协会等市级联系点开展联合立法征询，将更多基层意见传到最高立法机关。

　　“立法联系点走过的9年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坚实历程，是众人事众人商量的生动实践，是基层小窗口到民主大气象的真实展现。”虹桥街道党工委书记、人大工委主任郭凯见证了立法点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简到精，“这些年来，我们拜群众为师，努力扎根基层一线，融汇民情、融合民智、融解难题、融炼机制、融通中外。”

　　变成百姓“身边事”

　　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树干“枝繁叶茂”，法律法规结成“累累硕果”，离不开民主的“根系”深深地扎进基层汲取养分。这些年来，首提地的辐射效应在全市开花结果。随着意见征集网络的不断完善，基层立法联系点听取意见的触角不断向基层延伸，遍及街区、居民区、楼宇园区、社会组织，覆盖全市16个区的民意矩阵正构成。

　　数据显示，目前，全市25家基层立法联系点共有信息采集点、共建单位等支持单位1600余家，信息联络员或信息员近4000人，可以收集汇总到市民群众、专家学者、各级人大代表等不同人群以及各类企事业单位的立法建议，更好凝聚立法共识，让立法满载民意民智。

　　“织密网络后，立法意见征询变成了老百姓的‘身边事’。”曹杨新村街道基层立法联系点联络员周阮文说，街道在全区建立了50个线下立法信息采集点，覆盖全区居民区、企事业单位、园区、学校、医院等各个领域。不仅如此，还开发“立法直通车”小程序，在全市率先开启“线上立法征询”，拉长了信息采集的延伸线。

　　自获得“授权”，上海已先后制定颁布18部浦东新区法规，支撑“立法试验田”大胆创新，其中浦东新区工商联基层立法联系点成了法规征求民意的前沿阵地。在《上海市浦东新区促进无驾驶人智能网联汽车创新应用规定》立法征询座谈会上，参与者涵盖百度、东昌集团、汇纳科技等民企“领头羊”。一位保险行业代表积极建言，对于无驾驶人智能网联汽车大规模上路后的人身保险可由保险机构后续单独研究制定，这一建议后来被吸收转化为具体法条。

　　青浦区金泽镇这座水乡小镇，设立了上海在长三角一体化示范区里唯一的基层立法联系点。三年多来，联系点所设的信息采集点从10个增加到24个，实现了全区各街镇全覆盖。莲湖村是其中一个采集点，《上海市不动产登记若干规定》立法意见征询座谈会召开时，村民小组长张巧英针对一条款提出增加“本集体经济组织”的建议，后来被采纳。张巧英很高兴：“很有参与感，也很有成就感。”

　　“民意寓于立法，立法顺应民意。”市人大常委会副秘书长、法工委主任阎锐表示，通过基层立法联系点的基层属性、联通属性，有效拓宽了地方立法参与主体的覆盖面，保障了立法能够直接反映和体现民情、民意、民智、民心，基层反馈的“原汁原味”的立法意见，有助于立法机关把握各方诉求，兼顾各方利益，彰显“以人民为中心”的立法指向，诠释好“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时代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