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在2024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人工智能与教育分论坛上，中国科学院院士、清华大学教授姚期智透露，截至今年6月，创建于2005年的清华学堂计算机科学实验班（以下称“姚班”）本科毕业生总计663人，深造率为87%，本科期间共发表468篇论文，155人次在国际会议上作报告。
7月初，虹口区政府与复旦大学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复旦大学附属复兴中学揭牌成立。面向数学科学和生命科学领域具有突出发展潜质的附属复兴中学学生，双方将深化建设“苏步青班”，并新建“谈家桢班”。
一时间，有关拔尖创新人才的话题又一次引发关注。如何早发现早培养拔尖创新人才？端口从大学前移到高中有何意义？
【见贤思齐，产生“化学反应”】
7月9日，国家基础学科拔尖人才培养战略行动推进会在北京召开。从会上传出消息，我国的“基础学科拔尖学生培养计划”自2009年启动实施以来，累计在77所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布局建设288个基础学科拔尖学生培养基地，共吸引了3万余名优秀学生投身基础学科，形成了基础学科拔尖人才培养的中国范式。
为回应“钱学森之问”，2009年堪称我国的“基础学科拔尖学生培养计划”元年。这一年的9月，姚班被率先纳入清华大学“拔尖创新人才培养计划”。
如何培养拔尖创新人才？姚期智在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上如是回答：“为最好的人营造合适的密度和良好生态。”据介绍，姚班注重的是科学基础学得扎实；尽早参与科研；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以及学科交叉；提供丰富的国际科研合作机会。
复旦大学数学科学学院2010级本科生陈绿洲，正是在大学期间通过学校拔尖计划（“苏步青班”）的培养，为此后的数学研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他曾获第五届大学生数学竞赛决赛一等奖，组队获得2013年丘成桐大学生数学竞赛团体铜奖。现作为助理教授任职于美国普渡大学，已发表数学论文13篇，频繁受邀在国际数学会议作报告，也为顶尖数学期刊担任审稿人。
“苏步青班”以无学分讨论班为核心，学生在大学三年级就具备阅读现代数学文献的能力，并在教师指导下开展科研活动。高年级本科生有机会参加国际数学家大会、国际工业与应用数学大会、中美数学会联合年会等顶级会议。
“从拔尖人才的培养来说，复旦大学早在上世纪90年代就探索开设了文科、理科基地班。15年来，拔尖学生培养基地从最早的5个学科扩展到11个学科。”复旦大学教务处处长林伟告诉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
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科技发展日新月异，中国的发展需要更多的拔尖创新人才。林伟认为，通过非常规的资源集聚，包括学术、师资、教材资源，以及学术训练，在大师的引领和熏陶下，把最优秀的学生聚集在一起，让其见贤思齐、相互激励，到一定时候就会产生“化学反应”。这也促发各学科去思考，当下的人才培养遇到哪些瓶颈，对标世界一流优化调整培养方案。
“对于拔尖创新人才培养，我们并不局限在本科四年，而是着眼于长链条培养。”林伟介绍，不久前复旦大学推出了“相辉学堂”培养计划，下设“相辉计划”和“香农计划”。相辉计划以理科试验班（本博贯通）进行招生，入学一年后，满足要求的学生可自由分流至数、物、化、生四个方向；香农计划以工科试验班（本研贯通）进行招生，旨在打造未来智能领域的拔尖创新人才高地，经过一年学习，可自由分流进入集成电路与微纳电子、计算与智能、生物医药工程与技术、智能机器人与先进制造四大新工科创新学院。
相辉学堂将开拓从“相辉学员”到“相辉青年学者”的培养路径，为“相辉青年学者”提供“一生一导”“一人一策”的培养方案，开展一流学术训练。
【高中毕业时找到自己的职业方向】
目前，全国有近40所中学成立了“丘成桐少年班”。拔尖人才培养的端口从大学前移到中学有何意义？
今年1月，世界华人数学家联盟年会在上海举行，菲尔兹奖首位华人得主丘成桐会前接受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专访时表示，几乎没有一个数学家不是在很年轻时就对数学萌发兴趣。从一些数学大师的成长轨迹看，几乎都是在十三四岁接受大师的引导，而在20多岁、最晚30岁时完成了最重要的工作。“此时不培养，更待何时？一定要在他们年纪尚小时改变他们的应试思维，否则会大大限制创造力。美国和俄罗斯等数学强国也是这么做的。”
今年秋季起，复旦大学附属复兴中学将新增一个以生命科学为特色的“谈家桢班”，复旦将提供相关课程资源与实践平台，并派出师资组织教学。已运行两年的“苏步青班”，将依托复旦大学11个基础学科拔尖学生培养计划2.0基地，继续开展大中衔接探索，由复旦教师担任学术导师。“苏步青班”和“谈家桢班”的学生，通过考核并在高考考入复旦后，可实现学分互认。
其实，在“谈家桢班”之前，复兴中学的暑期课程“走近红树林”就已“牵手”复旦。对生命科学感兴趣的复兴学子坐进复旦教室，在红树林试验地里中开展探究性小课题研究。“穿梭在从未接触的新知识和富有野趣的实践活动之中，这段经历会成为我关于生命科学学科的回忆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复兴中学学生陆阳写下了心得。
“对于拔尖人才的早发现早培养，全世界都如此。我们愿意做‘小白鼠’，为高中-大学贯通式培养提供一些实践的案例。”复兴中学校长陆磐良告诉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对高中来说，可以最直接了解到大学对于人才的需求，并在大学指导下一起设计创新人才培养的路径，也促进了中学教师成长和专业发展；对大学来说，深入了解基础教育，可以推进大学的课程教学改革，高中和大学各自管一段，培养出的人才将更符合国家发展战略的要求。
在他看来，上海新高考改革强调生涯规划，“苏步青班”和“谈家桢班”正是这样的有益尝试。比如，某个学科研究方向需要做哪些准备、未来的职业前景会发生什么变化，这些问题只有跳出基础教育的框框去思考方才有解，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只有通过有计划、有建制的高中-大学贯通式培养，才能让学生从兴趣转到志趣，否则的话只能停留在兴趣。与此同时，如果发现自己并非真正感兴趣，则可以改变方向，其目的正是让学生高中毕业时找到自己的职业方向。
关于“志趣”，林伟在采访中也多次提及：“培养高中生的学术志趣非常重要，要让学术习惯成为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
2024年复旦大学“步青”高中生学术见习夏令营日前开营，吸引了1821名高中生报名，择优录取554名，40余位复旦教师参与26门课程。
早在2008年，复旦大学就设立了“步青计划”，向学有余力的优秀高中生提供感受本科学习和科研氛围的机会。这时期的“步青计划”分为两阶段：旁听大学课程，利用暑假在大学从事研究性课题。
到2018年，“步青计划”升级为“步青”高中生学术见习夏令营，以期培养对学术规范和操作流程的感性认知。由复旦文、理、工、医各方向的学科领路人担任指导教师，并帮助每一位营员单独完成一个专题研究。营员黄琪雯的习作在《书城》发表，创下该杂志作者年纪最轻的纪录；营员单佳骊的结项论文在《大学数学》发表，她在复旦就读本科期间还获得了首届“国家自然科学研究基金青年学生基础研究项目”的资助……
从2018年只面向复旦附中一所中学，到如今面向江浙沪的25所顶尖高中，“步青”学术见习夏令营已成为大学与高中对接的一个“桥梁”。“从拔尖人才的早发现早培养来看，端口从大学前移到中学，十分有必要。”林伟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