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

　　2023年，佛山的规上工业总产值超过3万亿元，正式成为“中国工业第四城”。在省内，佛山工业规模也领先于广州、东莞两个制造业大市，仅次于深圳，位居全省第二。同年，佛山的经济总量达13726亿元，同比增长5%，总量位居全省第三，增速高出全省平均水平0.2个百分点，经济总量占全省十分之一左右。

　　然而，2024年上半年，佛山经济增速却并不高。由此，也引发不少市场人士关注：佛山怎么了？如何应对新变局？

　　可以看到，佛山的应对举措是大力实施北向战略、布局建设佛北战新产业园。透过这些，我们可以看到佛山经济的韧性和潜力。

　　向北布局新兴产业

　　要吸引更多社会资本参与

　　从产业结构来看，佛山的经济受整体环境和房地产行业影响较大，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其一，多年来，佛山的经济以包括家具、家电、陶瓷在内的传统制造业作为支撑，这些行业都与房地产相关，当房地产遇冷时，经济必然受到影响。其二，佛山外贸结构受产业结构影响，在经济下行压力较大时较难起到缓冲器的作用。其三，佛山近年来虽然在氢能、先进装备制造、生物医药等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招商引资上有突破性进展，但是这些产业在佛山经济总量中占比还不高，有潜力但没有真正发挥出来。

　　为加快培育战略性新兴产业、推动高质量发展，佛山市委2023年正式提出实施北向战略，作为推进“百千万工程”的有力举措，期待能够通过促进佛山五区的整合，建立区域统一大市场来稳住消费市场和投资者的预期。

　　作为制造业强市的佛山，区域经济不太平衡，高明、三水两区约占全市面积的一半，但仅为全市贡献了不到两成的经济总量。北向战略实施的目的就是希望通过打破五区之间存在的行政“藩篱”，“人为”打造一个产业腹地更宽广、消费市场更庞大的良好营商环境。

　　根据规划，佛山北部由三水区的6个镇街和南海区的3个镇组成。有传统工业强镇、千亿大镇南海狮山，也有中国氢能强镇南海丹灶，更有南海区工业第二强镇里水。

　　至于三水区，乐平、西南、云东海等镇街也有相当强的制造业基础。而佛北战新产业园其中235平方公里的土地就坐落在三水区，这里产业园区规模大，拥有连片土地，得以缓解“工业不连片、产业不成带、土地碎片化”的问题，为佛山战略性新兴产业的落地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然而，从政府层面做好北向战略的规划，只是进一步吸引战新产业落户佛山的第一步。更重要的，是引导、营造战新产业发展所需要的消费需求。

　　佛山是经济强市，中等收入人口群体庞大。据推算，仅顺德一区的民间存款规模已经超过了5000亿元。如何引导佛山可支配收入较高的人群实现消费升级，从而撬动佛山民间资金投资于包括人工智能、大数据在内的战略性新兴产业，是佛山需要面对的一大挑战。

　　有人认为，应该由企业和市场自行努力拓展高端消费市场，此话不假。但是由于当前市场运行机制还不够完善，企业在产业及其链条的选择上会存在着严重的信息不对称现象，即使企业做出了选择，其与政府战略性新兴产业的规划所期待的目标也会存在着较大差距。

　　譬如，美的电器响应政府关于推进家电物联网应用的号召，已经实现了洗衣机、空调机、电冰箱具备上网功能。然而，家电的万物互联效果只有在居民社区的智能配送和传感系统建立起来以后才得以实现。佛山市政府应通过推动制度创新，营造佛山智能家居应用场景尽快呈现，才能真正推动包括美的电器在内的企业积极投资于人工智能产业。同时，也吸引更多社会资本投资于佛山的战略性新兴产业。

　　用好大湾区资源

　　促进区域协调发展

　　佛山实施北向战略的另一个焦点是如何实现区域协调发展。这里有两个区域协调问题：一是三水区与南海区的产业协调，二是佛山市与湾区其他城市的产业协调。

　　前者看上去好办一些，毕竟同属佛山市，但也需要下苦功夫去破解。如果南海区和三水区各自只着眼于行政区内的经济总量、财政税收等相关指标，就无法真正做到佛山北部区域一盘棋的产业规划和土地规划。

　　至于后者，对于佛山来说，需要克服更多挑战。例如，广东提出到2026年低空经济规模超3000亿元的目标。迄今为止，深圳、广州、东莞等城市都提出要大力发展低空经济。

　　佛山要如何找准自己的定位？是全面跟进，还是着眼低空经济产业链条的哪一个部分？是着重于低空旅游，是致力于建立航空公司的驾驶员培训基地，还是专注于“低空速递”？目标明确之后，如何与上述湾区城市进行协调与合作，避免同质化竞争？

　　最后，佛山要实现高质量发展的目标，还要实现高水平对外开放。香港是我国重要的国际大都市、国际金融中心，也是粤港澳大湾区最重要的对外开放平台。

　　表面上看，佛山民间资金充裕，似乎不缺钱，但是民间资金必须通过资本市场才能够得以盘活，金融创新在其中的作用巨大。佛山如何通过与香港的对接合作，以吸引高水平的国际对冲基金、养老基金投资于佛山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值得思考和研究。

　　如果国际投资大师通过香港金融市场，以基金形式投资于佛山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实际上是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把包括佛山在内的大湾区的战略性新兴产业进行全球化的布局和资产配置。其意义在于，可以有效地吸引全球顶尖的研发商、产业运营商前来佛山落户，打造世界一流的战略性新兴产业的供应链和价值链。

　　总而言之，佛山通过实施北向战略，推进“百千万工程”，促进城乡区域协调发展，激活民间资金和实现消费升级，聚焦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并理顺产业链条，将有助于实现高质量发展。

　　（作者系中山大学岭南学院经济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