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杨浦滨江的杨树浦水厂，是中国第一座现代化的自来水厂，历史已超过140年。近日，第一财经记者随武汉大学调研团队走进这处百年老厂，了解其工业遗产活化利用的经验。

　　140年历史老厂

　　1880年，英商在伦敦注册成立“上海自来水股份有限公司”，并于次年在黄浦江边购地建厂，建成水厂、水塔和直通英租界的输水管等。1883年8月1日，时任北洋通商事务大臣李鸿章开闸放水，标志着中国第一座现代化水厂正式建成。

　　厂房由英国工程师哈特设计，其中世纪哥特式古堡造型很有特色。厂房建筑整体颜色为铁锈红，承重墙用清水砖墙，嵌以红砖腰线。

　　水厂正门两边各有一个与主楼垂直相连的双层城堡式城楼，顶部分别竖有旗杆。厂内的净水滤水设施大多较为平旷，缺少围合，城堡式设计除了美观，还有助于安全保卫。到20世纪30年代，水厂占地面积增加3倍，日供水能力达40万立方米，成为远东第一大水厂。

　　1925年10月，水厂成立中共地下支部，是供水行业的第一个党支部。解放前夕，水厂工人在党支部领导下开展护厂运动，帮助解放军接管水厂，并且保证城市供水正常。1952年11月，水厂由上海市军管会征用，更名为上海市自来水公司杨树浦水厂。

　　2013年，杨树浦水厂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在杨树浦路的厂门口可以看到这块文保牌。杨树浦水厂是上海第一批优秀历史建筑与上海市不可移动文物，2018年入选我国首批工业遗产保护名录。目前，杨树浦水厂由上海城投水务（集团）有限公司制水分公司运维，设备经过改造，目前日供水能力140万立方米，服务虹口、杨浦等5个区300多万人的生活和工业用水。

　　“一江一河”滨水改造阶段，水厂临江区域与杨浦滨江步道整合，改造增建架空步道，设置了座椅、坡道、观景平台等，提供了观景休憩区域。水厂外防撞桩上架起的步道长度达到535米，下面藏着水厂码头，以保障原水管道的正常运作。2020年9月，“上海杨浦生活秀带国家文物保护利用示范区”入围首批国家文物保护利用示范区创建名单，水厂是示范区中的重要部分。

　　传奇建筑新生

　　在今年上海市水务局“政府开放月”系列活动期间，市民走进杨树浦水厂，参与“百年水厂焕新生民生工程惠万家”主场活动。据杨树浦水厂厂长宋瑜介绍，经过水厂深度处理后的饮用水，大家喝了以后觉得口味比常规处理的水有显著提升，接近市面销售的矿泉水。

　　宋瑜表示，水厂正在进行水处理技术设备的升级改造，今年底将全面投产；另一方面，厂区也在进行文化遗产建筑保护修缮改造，由于厂区不能扩展，建筑物的外部主体结构不能变，只能在建筑内部进行改造，“相当于给百岁老人做器官移植”。文物保全、水质保证、环境保护、运行保障，是目前改造工作的原则。

　　2019年，习近平总书记在视察杨树浦水厂及滨江栈道时，作出了“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为人民”和“让工业锈带变生活秀带”的重要指示。杨树浦水厂作为现存不多的位于城市中心区、尚在生产且具备极高文化遗产价值的工业遗产项目，在向公众展示历史文化意蕴方面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

　　杨树浦路830号上海自来水科技馆，此前曾在每月第一个周二开放。2006年，由上海市科委与上海自来水市北有限公司联合投资，上海自来水科技馆在原上海自来水展示馆的基础上提升改造建成，并面向社会开放。该馆目前正在经历新一轮改造更新，门外墙上贴着2023年2月7日发布的通知，称“因计划升级改造，暂不对公众开放。恢复开放时间将根据改造完工时间和上级部门要求而定。”

　　今年6月8日“文化和自然遗产日”，上海市文化旅游局（市文物局）发布了首批十条文物主题游径。其中第十条游径“最上海，传奇建筑新生”，将上海自来水科技馆纳入其中。游径路线为：上海体育大学绿瓦大楼（旧上海市政府大楼）→杨浦区图书馆（旧上海市图书馆）→上海自来水科技馆→1933老场坊（上海工部局宰牲厂旧址）→上海工部局大楼→上海展览中心→上生·新所。

　　据杨浦区文旅局文物科赵碧玉介绍，在“上海杨浦生活秀带国家文物保护利用示范区”机制下，杨浦滨江的各主体在文旅方面有一定的联动。由于现有大部分工业遗产都已经脱离生产功能，联动主要通过软性手段实现。原国棉十七厂改造的上海国际时尚中心、海烟机修厂仓库改造的绿之丘、毛麻仓库、上海船厂旧址在建的上博北馆、永安栈房改造的世界技能博物馆、杨树浦电厂遗迹公园和灰仓艺术中心，加上新入驻的B站、抖音等，将会形成联动效应，也有一些活动会在多个空间举办。

　　杨浦文旅曾基于国歌展示馆做过AI展示方面的尝试。未来杨树浦水厂也会利用数字展示手段，宋瑜谈到，2019年起水厂就做过老建筑的数字化建模，也在有计划地尝试运用这些数据来创设数字展陈作品，让公众有更多的方式可以体验水厂。

　　长江工业遗产龙头

　　武汉大学国家文化发展研究院韩晗副教授近年一直在进行工业遗产保护利用的研究。第一财经此前曾报道韩晗编著的《中国方案：工业遗产保护更新的100个故事》，书中介绍了全国工业遗产转型项目的100个典型案例。韩晗团队正在开展长江流域工业遗产旅游廊道建设的调研咨询工作，以服务长江国家公园建设。

　　在带武汉大学“寻找中国式现代化的足迹”学生调研团队访问杨树浦水厂时，韩晗提到，针对长江国家文化公园启动两年遇到的瓶颈问题，包括如何打破省际间的壁垒、怎样串联长江沿岸各省的精华点位、与黄河国家文化公园等其他国家文化公园之间如何差异化地建设等，对杨树浦水厂的研究可以提供重要启示。

　　长江流域的工业遗产数量在全世界的大江大河中绝无仅有，且占中国重要工业遗产的30%。韩晗建议，将攀钢、葛洲坝、武钢、杨树浦水厂四个长江沿岸重要工业遗产定为“长江流域工业遗产重大项目廊道建设”的首批点位。其中，杨树浦水厂作为新时代中国工业遗产的“圣地”，在地理位置、历史地位和政治影响等方面，具备成为该廊道建设龙头项目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