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多家养殖户向南都记者表示：“现在养牛赔钱！”据了解，受去年以来国内牛肉、牛奶市场价格持续走低的影响，肉牛、奶牛养殖较大范围亏损，行业发展面临严峻的形势。
南都记者关注到，自去年10月份开始，受供求失衡影响，叠加大量进口牛肉涌入国内市场，牛肉价格持续下跌，肉牛养殖大幅亏损。同时，受消费端等方面的影响，牛奶等乳制品销售出现下滑，奶牛养殖业亦面临亏损。
在此背景下，农业农村部先后在8月21日和23日，召开了奶牛肉牛生产形势座谈会和稳定奶牛肉牛生产调度会，两次会议均强调，要有效应对当前困难挑战，及时出台纾困政策，千方百计稳定产能、稳定市场、稳定信心、稳定预期，促进产业健康发展。
河南省西平县一家肉牛养殖基地。 新华社发
肉牛奶牛养殖户亏损，牛肉价格止跌回升
农业农村部公开数据显示，自去年以来，牛肉价格一降再降，但从今年7月中下旬以来，牛肉价格止跌，并有所回升。8月26日，牛肉价格为60.89元/公斤，但和曾经动辄七八十元一公斤的牛肉价格相比，尚未回到高位。
牛肉价格下跌之下，肉牛养殖户日子难捱。一位来自内蒙古通辽的肉牛养殖户刘蒙（化名）对南都记者表示：“现在就是养得多，赔得多。”据刘蒙介绍，对于大养殖户来讲，每一头精养牛至少要亏4000元，有的养殖户甚至能亏上8000元。
此外，奶牛养殖户日子也不好过。据农业农村部畜牧兽医局对全国500个县集贸市场和采集点的监测数据，内蒙古、河北等10个主产省份生鲜乳平均价格3.21元/公斤，与前一周持平，同比下跌14.6%。
某乳制品企业的负责人郑顺（化名）告诉南都记者：“受消费端的影响，现在奶牛养殖户生产的牛奶面临产能过剩的困境。以西北地区奶牛的养殖户为例，据个人测算，平均一公斤牛奶的亏损值在1.5元—2元之间，同样，我们乳制品企业的营业情况也不太好，销售收入和利润都在下降。”
农业农村部总畜牧师王乐君也公开谈到，今年下半年，肉牛和奶牛方面，由于供应惯性增长，短期内价格还会在低位运行，养殖脱困难度仍较大。
厨师在煎制高品质雪花牛肉。新华社发
大量进口牛肉涌入，养殖户经营困难受多重因素影响
南都记者采访了解到，当下，肉牛、奶牛养殖户赔钱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比如供应端成本上升、产能过剩、进口牛肉涌入、消费端疲软等因素。
在养牛成本方面，刘蒙对南都记者介绍，目前，饲草料价格处于高位，刨除固定资产成本，一头母牛的养殖成本大概在5000元—7000元之间。但养牛前期需要资产方面的投入，而且牛的成长周期较长，一头母牛三年可以产两头小牛，一头小牛从出生到出栏至少需要18个月的时间。
“在奶牛养殖行业，养殖户议价能力较弱，收购价格往往是乳制品企业说了算，企业压低牛奶的收购价格，也加剧了养殖户经营困难的问题。”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刘长全对南都记者表示。
与此同时，在我国以往鼓励部分地区肉牛、奶牛养殖业发展政策的支持下，我国的牛肉、生鲜乳产量大幅增长。
公开数据显示，我国牛肉产量已连续10年增长。今年上半年，全国肉牛出栏2140万头，同比增加50万头，增长2.4％；牛肉产量328万吨，增加12万吨，增长3.9％；牛奶产量1856万吨，增加62万吨，增长3.4％。
一边是供应量在持续增长，另一边市场消费需求却在下降。郑顺向南都记者表示，消费者对低温奶、常温奶的需求明显下降。据以往经验，牛奶销售的旺季在中秋节和春节之前，消费者通常会集中购买较多数量的牛奶用于走亲访友，但就去年的情况来讲，尤其是三四线城市，这方面的需求显著下降。而今年平日的销售情况也并不乐观。
北京一名进口牛肉商家的负责人也对南都记者表示：“消费者家常烹饪相对较少选择牛肉，更多是到餐馆品尝牛肉菜品，而这两年我国餐饮方面的牛肉消费也在下降。”
正在国内牛肉供应量增长的同时，大量牛肉的进口也冲击了国内市场，导致国内牛肉价格下降。据中国海关数据，今年1月—6月，我国进口牛肉144万吨，同比增加17.0%，其中6月份进口牛肉21万吨，同比减少10.8%，环比减少8.70%，这是今年以来首次同环比为负。
但从中国海关公布的今年上半年进口各类乳制品的数据来看，牛奶等乳制品受进口影响不大，1月—6月共计进口各类乳制品131万吨，同比减少15.6%，进口额54.35亿美元，同比下降22.4%。
消费者在南京一家超市选购牛奶。 新华社发
除了给予金融支持，专家建议从供需两端发力
面对当前肉牛和奶牛养殖业面临的突出困难问题，农业农村部召开形势座谈会和调度会，为帮助行业尽快渡过难关出谋划策。
南都记者关注到，农业农村部党组书记韩俊出席了两次会议并讲话。在8月21日召开的奶牛肉牛生产形势座谈会上，内蒙古伊利集团、现代牧业等公司负责人，中国畜牧业协会、中国奶业协会负责人以及国家奶牛、肉牛牦牛、牧草产业技术体系首席专家发言，反映了当前肉牛奶牛养殖面临的困难问题，提出了诉求建议。在8月23日召开的奶牛肉牛生产调度会上，河北、内蒙古、新疆等6个主产省区有关负责人参与会议并发言。
两次会议均指出，去年以来国内牛肉、牛奶市场价格持续走低，肉牛奶牛养殖较大范围亏损。要有效应对当前困难挑战，及时出台纾困政策，千方百计稳定产能、稳定市场、稳定信心、稳定预期，促进产业健康发展。
南都记者关注到，两次会议均提及金融支持的“锦囊”。会议强调，应对目前困难有基础，当务之急是抓紧出台实施针对性纾困政策，金融支持、补贴政策、精准帮扶、指导服务等都要跟上。各级农业农村部门要主动对接金融机构，积极推动对暂时经营困难的养殖场户展期续贷，推动出台贷款贴息等政策，降低贷款成本。
如今已经出现资金困难的问题，养殖户是否还愿意加杠杆获得金融支持？对此，郑顺向南都记者表示：“肉牛、奶牛养殖是一项重资产的活动，其需要获得资金支持。面对行业困难，银行贷款到期后，可能会不愿意再继续向养殖户贷款，此时的金融支持是非常必要的。”
刘蒙对金融支持政策表示非常欢迎，但他向南都记者说道：“如果牛肉价格上不来，贷款也没用，只能是恶性循环，希望国家制定牛肉保护价格。”
南都记者注意到，我国目前尚未对牛肉制定价格标准，但生鲜乳是有参考价格的。比如，近日河北省召开了2024年第三季度生鲜乳价格协调会议，确定河北省2024年第三季度生鲜乳交易参考价格为3.25元/千克。
不过，在刘长全看来，当下还是要解决供需失衡的问题。他对南都记者表示，以奶牛养殖行业为例，一方面要促进消费，比如发放消费券来刺激消费等；另一方面，要调节产能。
“从个人观察来看，自2022年下半年以来，社会牧场的产能是在下降的，但乳制品企业自有控股牧场的产能则在上升，所以要让乳制品企业主动去调节自有控股牧场产能，并加大对中小规模社会牧场的保护。”
吉林农业大学教授、国家肉牛牦牛产业技术体系产业经济研究室主任曹建民则公开建议，为推动肉牛产业更好发展，要以市场指导生产，未来无论生产哪种产品，以牛肉及其制品的市场需求指导其前端养殖。肉牛产业链条长、占用资金大，注意发挥小农户的资源禀赋作用。另外，要努力降本增效，发力科技创新，实现牛种和饲料等领域突破，发力组织模式创新，减少中间环节，减少大范围多频次运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