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智

　　浙江财经大学金融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浙江大学公共政策研究院研究员

　　为了牢牢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加快建设金融强国，我们应该在投资者教育的基础上，稳步推进金融消费者保护平台的建设。股市中的“妖股”横行，就是因为投资者缺乏长期持股的信心，而金融消费者保护措施的落实，才能有效应对股市异常波动、维护金融市场平稳健康运行。

　　有读者可能对《富春漫谈》栏目中经常出现“金融消费者”与“投资者”并列的提法不习惯。笔者想说的是，这是因为今年11月8日，金融监管总局联合中国人民银行、中国证监会在京召开第一次金融消费者和投资者保护监管联席会议，首次将“金融消费者和投资者”并列提出，标志着金融消费者和投资者保护工作协调机制正式建立。

　　今年7月17日 ，广汇汽车（600297）作为非ST股退市停牌，连累其发行的可转债——广汇转债（110072）一起停牌。广汇转债每张面值100元，年利率1.8%。因为正股广汇汽车连续20个交易日每股价格低于1元，具有AA投资评级的可转债价格在停牌时每张价格45.77元，这意味着在2026年9月15日到期时，还本付息的价格每张在103.6元以上，两年无风险收益率超过了100%。正是看到这一点，投资者程先生（化名）在广汇转债收盘时买了一些，但买入时，没有收到任何要退市的风险提示。

　　11月1日，广汇汽车开始在三板交易。程先生以为广汇转债的价格会向100元靠近，毕竟各大银行的存款利率都在大幅下调，这就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理应被哄抢。但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广汇转债的名字变成了“汇车退债”，代码变成了“404004”，而且开盘价居然变成了27.946元，吓得程先生只敢观望。

　　11月6日，汇车退债价格触底23.862 元，11 月 12 日报收 29.519元。其实，在25元时，程先生已经看出汇车退债的价格与价值严重背离，因此准备下单买入：一方面，可以摊低停牌前的买入成本；另一方面，四倍多的无风险收益实在是太吸引人了。但让程先生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如果低价股被误判为害群之马，为何其发行的优质债券也要被株连？

　　一般而言，投资股市，买可转债是最安全、最简单的方法，而且买可转债的投资者都是风险厌恶者。但程先生在三板想买入汇车退债时发现，这种投资几乎不可能成立。首先，在主板的最小委托单位是10张，即退市前花457.70元即可买入，而三板最小委托单位是1000张，所以，11月12日至少得花29519元才有机会买入。其次，交易双方需要查到各自的三板股东号和席位号，相互填写对方的三板股东号、席位号；同时，交易双方需要填写相同的价格、数量和约定号才能成交。而且，每个券商的交易菜单都不一样，有些券商只支持用电脑委托。交易双方的席位号、股东号、交易数量和交易价格等要素，只要有一个不匹配，就不可能成交。而且，下单后也不能多次撤单。面对如此繁复的程序，程先生只好放弃交易。

　　驾驶机动车前，要学习驾驶理论和路考，而“非ST股一元退市”导致没有经过基本训练乃至风险提示的投资者，突然进入一个陌生的领域，这至少说明投资者教育方面是脱节的。笔者希望汇车退债的案例，能够为补齐“非ST股一元退市”的短板尽一份力。

　　笔者认为，为了牢牢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加快建设金融强国，我们应该在投资者教育的基础上，稳步推进金融消费者保护平台的建设。股市中的“妖股”横行，就是因为投资者缺乏长期持股的信心，而金融消费者保护措施的落实，才能有效应对股市异常波动、维护金融市场平稳健康运行。

　　对于非ST股一元退市规则的完善，笔者提出以下建议：首先，提出申诉的非ST 退市公司，在三板期间若股价回到1元及以上二十个交易日，则应按退市对等规则（即标准一致性原则），自动恢复主板上市；其次，非ST 退市公司，应区别于ST 退市公司，在三板的涨跌幅限制应对应其在主板时的10%，而非目前的5%；第三，鼓励非ST 退市公司进行业务重整，度过发展周期的低谷，提升公司品质，维护国有股东和中小投资者的权益。